【百合釋疑】百合與女同文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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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為過去刊登於Medium的文章,撰寫於2018/6/6,於2020/10/7第二次擴寫


聯合文學 6月號/ 2018 404期 封面

一、前言

近日因為此期聯合文學「百合only」的封面,在臺灣百合圈興盛的噗浪之中引起一大論戰,有人稱道「不是兩個長髮女生根本不是百合啊!」這一句話觸怒了其他百合迷們,間接帶出了長久以來百合圈內最難的定義性問題,以及百合圈內的諸多矛盾,撰寫此文的目的,惟在於分享自己的看法。

二、正文

難解的定義

還記得第一篇我曾提到,對於「百合」的定義其實現在還是捉摸不定的,這一點尤其在華文圈更加顯而易見,在日本通常百合類比於GL,可是會算在同志文學嗎?這其實在日本也未有明確定義。而華文圈以臺灣為例,百合、GL、女同文學之間的分野其實相當混淆,我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女同文學作為同志文學,在臺灣文學上扮演重要一角,然而百合/GL,我們該稱之為女同文學的一部份嗎?這或許需要牽扯到ACGN與文學間的關係了,我們該清楚明確地將百合/GL放置於ACGN文化之中,並且把女同文學侷限於同志文學,做為一個純文學來看待嗎?其實目前百合圈內對這尚未有共識,許多百合創作者都是以自身理念去創作,於是偶爾便出現了百合圈內部分歧的狀況,例如這次聯合文學封面事件。

在開始論述之前,我先援引目前較客觀的說法來說明百合/GL(雖然也不是那麼定義清楚的)在華文圈的定義,廣義的百合概括了狹義百合以及GL,普遍認為狹義百合被定義為女子間精神上的聯繫;而GL則增加了肉體上的情慾描寫,所以也有不少百合迷們認為GL等於女同文學,這其實牽扯到了百合迷們細部分析的受眾族群,第一篇因為我只探討生理性別的比例,因此細部分析並未著墨,而事實上這也是難解以及講述的部分。

主觀而言,以我自己為例子。在我剛開始接觸百合與女同文學是前者先於後者的,然因為時間點並沒有差太多,再加上我所閱讀的百合作品大多是嚴肅向、現實度偏高的的作品,所以在我的認知上百合幾乎可以算是女同文學的一部份,不過在看到楊若暉的著書後才發現,百合定義模糊的這個說法,另外也是一直到最近才發現百合圈內有著仇T的風向。這的確是我的疏忽,我一直將百合圈概括為同志友善的圈子,然而仔細一想這個想法也許太武斷了。(仇T的部分我將另闢主題分享我的想法)

百合/GL、女同文學以我自己的想法出發的話,我認為百合以及GL是可以涵蓋到女同文學內的,不是因為我自己現在有在寫小說才覺得是這樣,而是因為(說起來有點偷吃步)文學的概括力過於強大,它並不是一個門檻很高的事物,沒有一定的標準與界限,有時這個融合那個,那個又融合另外一個,而百合、GL對於女同文學,其實也就是題材與主體的關係而已。換言之,在ACGN文化中,百合/GL可以被視為獨立的圈子,而若將其搬移置文學,它會被視為女同文學脈絡的部分之一。我會有這樣的想法,其實在於百合這個脈絡本身就是源自於文學,雖然在草創之初並不侷限在同志文學,可是文學的同根性,讓百合有了在文學中有個小小的自我空間。

可是又為什麼我會認為它會算在女同文學?個人情緒性的原因,事實上我是不希望百合因為千禧年後ACGN的「萌」革命,而變成父權肥宅意淫、圈養小羊的地方,所以才希望能把它置於父權肥宅不是很喜歡的同志文學中,其實這點和我第一篇的論述有些雷同。這個地方就很妙了,我剛才前面說過文學是個門檻不高的事物,這點不只包含作者,也包含讀者,然而大眾卻會有個普遍現象,覺得文學好難喔,我不想去碰它,而父權肥宅更會因為在這之中尋求不到萌屬性而遠離,也因此在前幾年我們看到的百合/GL作品,大多是文學性偏高、嚴肅一些、現實度偏高的作品,然而近幾年來卻是一群軟萌的女孩們聚在一起的輕百合,這個就是我第一篇所提到的,男性凝視在百合圈的擴張,而其實這也是我之後對於百合圈內仇T現象的引言。

總而言之,對我來說百合/GL與女同文學從來不是那麼壁壘分明的領域,而楊若慈在臉書援引「現實感」一詞表達兩者間的界線或許會讓其他百合迷們覺得過於武斷,事實上對我而言也確實如此,不能因為百合文化合流了少女漫畫便忽視了它在現實感的著重,百合/GL可以稱為女同文學的一份子,也能在ACGN文化中被視為獨立的圈子。

此外,也能從相對的觀點來看待百合與女同文學間的關係。以文化的觀點來看,女同文學是百合的子集合,但如果從女同文學來看,百合就是在其脈絡下的一個元素。前者較為偏向廣義的百合,後者則傾向狹義的百合,附屬於文學之中。如果過度將百合視為友達以上戀人未滿,那麼很有可能在文本上會淪落為主觀凝視的眷養生態。具體來說就是每天都在那邊「好香好香」,但是沒有去思考更深度的女性情誼與隨之而來的辯證。而女同文學就文本的性質上,我認為相對容易觸及更深度的情誼和辯證。(2020/10/07 新增)

三、後記

其實沒有想到第二篇百合釋疑就要接觸這麼艱難的部分,這個問題與過去所發生的文學論戰一樣難解,不過也如同楊若慈本人所說的,她也是非常希望這個圈子能有不同的想法,也不希望自己與妹妹楊若暉的論述能硬生生的概括百合的定義,而我也僅僅是試著分享自己的想法而已。